我想要的不多(我想要的不多 你的爱就够了)

王屠户愣住了,不光是他愣住了,几个伙计和围观的乡亲也都愣住了。

被几人按在地上的这头花白大母猪现在竟然一动不动,两只眼睛里哗哗地往下流泪。

这情形和昔日完全不一样,王屠户杀猪快十年,从来没有见过猪流泪。

偏偏就在此时,一头黑斑小猪呼哧呼哧地跑到母猪跟前,焦急地围着它转悠起来,而后望了一眼王屠户跑到他跟前前肢一弯曲,竟然跪了下来,随后用脑袋不断的碰撞王屠户手里的屠刀,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庆年杀猪之日,母猪流泪,小猪跪拜。这事王屠户别说见过,就是连听都没有听过。但此时,他心中猛然一震,手里的屠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随后将母猪放了,对众人说道:“此后,我不再做屠夫,今日断刀为证。”

说罢捡起刀折为两段,牵着母猪圈进院子里喂养起来,因肤色,给母猪起名‘老白’,小猪起名‘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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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屠夫弃刀开客栈,行善积德娶妻难

王屠户原名王铁山,三辈单传,他父亲是老来得子,小时候怕养不大,取了这么个生硬的名字。只是后来杀猪卖肉,被人叫惯了王屠户,本名倒是没多少人喊了。

他家三辈都是杀猪卖肉为生,家境还算得上富裕,只是三辈都没有读过什么书。王屠户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想着让他念书,以后不再干这个行业,可惜刚好碰上“金兵乱宋”,世道不安,王屠户父亲想了想,这年头读书还不如习武。便让王铁山跟着一个民间的教头学起了武艺,不求别的,一为有个防身之术,二为儿子身体健康。

不曾想的是,王铁山跟着教头学了不到二年功夫,这教头便被征兵从了军。紧紧跟着父亲生病,家中生意无人料理,他只能帮着打点上下。

十五岁那年,老屠户撒手而去,留下王铁山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母亲。为了生计,原本想要从军的王铁山只能在家赡养老母亲。

王屠户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家境虽然不错,在这临安府城南外的王家镇也算是个小富户,人又孝顺,但是到现在却仍旧是没有能娶得上一个媳妇,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长得丑,终日又是一副凶恶之相。

这让老母亲张氏愁得厉害,到处张罗着给他说媒提亲,王屠户倒是不在意,每每当老娘发愁,便安慰老娘道:“母亲莫愁,大丈夫何患无妻,终究是缘分未到。儿子将来若是娶妻,总也要娶个孝顺母亲的贤妻才是。”

老太太见他如此孝顺,更是焦急,眼见自己年迈,生恐哪日有个不测走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事小,留下儿子一人孤苦事大。

做母亲的就是如此,前几日杀猪,本是老太太吩咐的,眼见就要过年了,老太太心善,让王屠户将圈养的一头大母猪杀了,然后将肉分给镇上的一些邻里乡亲,却未曾想到竟然出现了这个怪事。

“母猪流泪、小猪跪拜”一时传遍了王家镇,王屠户当下折断屠刀,并立下从此再不杀生的誓言,还将那两头猪养了起来。

有人笑他:“这王屠户三辈杀猪,到了这辈子还怎地起了善心,难道还真的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成?”

王屠户对这些并不放在心上,但是不杀猪卖肉了,总要有个营生才是。他别的手艺也不会,除去学了两年功夫之外,就会杀猪了。

和老母亲商量几天,也没有定下来。正当王屠户一筹莫展之时,刚巧此时镇上一家小客栈要转手。

客栈老板姓李,开的这家客栈不大,前院是饭店,后院有那么十几间的客房。

如今年纪大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这几年兵荒马乱世道不安,客栈也不如何赚钱,二来没有子嗣继承,就想着转手出去。

王屠户和他相熟,问明缘由,商量好了价钱,便接手过来,从此摇身一变,从屠夫成了客栈老板。

虽然看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客栈,但终究是隔行如隔山,王屠户接手小半年几乎净是赔钱了,好在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客栈也慢慢好转起来。王屠户终究还是做过生意的人,吃了半年时间的亏,总算是慢慢地学会了怎么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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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晚间,一个阿婆带着一个姑娘来到客栈,王屠户照常迎二人进去,吩咐伙计开了房间,又送了饭菜,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便回家照看老娘。

他家距离这里并不远,转过三五个胡同就到了。

此时天色已黑,王屠户正往前赶,突然间见一道黑影从不远处蹿过,把他惊了一跳,等到缓过神来,定睛观看才见到前面这户人家是王家镇上最为富有的王有财家,而刚刚那个黑影就是消失在王有才家。

难道是招了贼了?

二、屠户夜遇黑影入高墙,老道亲临门前送铜镜

王屠户心中如此想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王有才家门口敲了几下门,过了半晌管家才开了门,抬头望见是王屠户,便问有什么事?

王屠户便将刚刚所见告诉给管家,却不曾想管家揉揉眼睛扫望一圈,讥笑他道:“你是眼花了吧?还是喝多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家老爷养得既有家丁,还有高道,莫说是小小蟊贼,就算是鬼狐精怪,他也进不来府中。就算进得来,也保准叫他有去无回。”

说罢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险些将王屠户的面颊撞破。王屠户摇摇头,暗骂自己没来由的多管闲事。

王有才为富不仁,往日里还仗着自家兄弟在临安府中当官差欺压乡亲,就是招了贼人又怎么样,自己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想到此处转身便走,回到家中给老母亲问安,然后又拌了猪食将两头猪喂了,回屋洗洗就睡了。

正酣睡之时,突然觉得身边一暖似乎多了一个人。王屠户一转身顿觉温玉满怀,鼻孔间尽是香味,睁眼看时,却见一个美佳人双目含羞、朱唇轻颤,对他嘤咛而语道:“相公,我们要个孩子吧。”

说着便往王屠户怀里钻去,王屠户心中砰砰乱跳,迷迷糊糊说了一声“好!”,就连忙翻身,随后就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云里雾里,须臾功夫便觉得脑袋猛地一痛,浑身四肢也跟着疼痛,触手再一摸,哪里还有什么美佳人,都是冰冷的砖地。

王屠户一拍脑袋,睁开眼睛,果然是一场黄粱美梦,自嘲自笑道:“就知道是个梦,就算是个梦,也让我做完吧。”

笑罢之后又翻身上床,盖了被子口中默默念叨:“能接着做这个美梦也好。”

可哪里又可能,这边闭上眼睛之后刚刚那梦境之中的女子竟然再次浮现在自己眼前,如此一想竟然有几分熟悉,好像是在何处见过,但想了一会又没有想起,不由用力拍了一下自己脑袋,骂自己道:“你这杀猪的屠夫,净想些好事,赶紧老实睡觉。”

说罢翻身蒙被就要继续睡,谁知这边刚刚拉上被子,猛然听得外面一阵鸣锣声音,紧紧跟着听到有许多人狂奔而过,一边喊:“拿贼了!拿贼了!”

王屠户闻听之下连忙披了件衣服就奔了出去,这边刚刚打开院门,便见一群人朝着巷口狂奔而去,他大声叫住后面一人,跑过去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王有才家的管家。王屠户皱了皱眉头,还是问了句:“怎么回事?”

管家气喘吁吁半晌,打掉王屠户的手,气呼呼地道:“还能是 ?招贼了,都是你这个乌鸦嘴,二老爷从临安府刚送回来的一块‘千年玉魄’被贼人偷了。”

说罢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王屠户,又往前面追了出去。

王屠户愕然一愣,随后望着管家的背影哈哈一笑,叫道:“王管家,你家老爷不是养了好些高 手护院吗?又有会法术的高人,小小蟊贼怎么进得去你家啊?莫不是闹了家贼了吧?”

他也并非幸灾乐祸,只是觉得王有才为富不仁,仗势欺人,若是真的有些侠盗来个劫富济贫,倒还真的乐于见到。

说罢摇了摇头转身回到院中,刚刚带上门就听见猪圈里的两头猪吭吭哧哧地在叫,王屠户以为被外面的声音惊吓了,便走过去摇头笑笑说了句“莫怕莫怕”,便转身回屋又看了眼老娘,见没有什么事情才回到自己房中睡去。

翌日清晨起来之后,给老娘做好了饭菜,又喂了猪,这边正准备出门时,门口来了一个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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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初夏,这老道却穿着一身破旧棉袄,王屠户见他如此模样,以为他是上门来化缘的,便从怀里摸出来一些琐碎银两给他,又问了一声:“道长是否还有他事?需要一些食物?”

老道望了他一眼,又朝院子里看了看,问道:“你家里最近可有生人来过?”

王屠户被这么莫名一问,不由愕然一愣,回头看了一眼,此时老娘听到有人说话,也从屋中走出来,见到是一个老道士,便对王屠户道:“儿啊,莫让道长站在门外,让进屋里来吃些东西。”

那老道见是一个老妇,微微施了一礼,王屠户这时答道:“回道长的话,家中就我与老母亲二人,往日便鲜少有亲朋来往,近几日来更无他人来过。不知道道长有什么指教?”

老道望了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而后从怀中摸出一面小小的铜镜递给王屠户,对他说道:“如此甚好,我曾受你父亲的恩惠,今日又拿了你的银两,老道无以为报,这一面小小的铜镜便送给你,他日或有一些用处。”

王屠户将铜镜接在手中看了看,见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巴掌大小、正面光可映人,背面是一个八卦太极图案,周边雕刻着云纹。

如此之物算不上名贵,在寺观之中也是常见之物。但此刻见老道如此郑重,便将铜镜双手捧了问道:“道长,这铜镜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若是太过贵重之物,我母子二人受用不起。”

老道看着他又再次点点头,又朝着院中猪圈看了一眼,说道:“这铜镜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是留给你作为‘明省’之物,你贴身戴着就好 。另外,近日间莫和生人来往。”

说罢再次朝着王屠户母子二人施了一礼,念了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而后转身飘然离去。

王屠户还了一礼,抬头时候已然不见老道,微微愕然之后便将铜镜收在怀中,而后告别母亲去了客栈。

一路上但见人来人往,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他拉住一人问是何事?

那人见是王屠户,便道:“还不是昨晚的事,王有才那老头丢了宝物。”

王屠户愣愣,这事情他知道,但是那人又道:“这倒没什么,就是王有才被吓傻了,非说昨晚是有妖魅,没撑到天亮就死了,通体发黑,还没有外伤。”

王屠户皱眉,瞪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朗朗乾坤,哪里有什么妖怪!”

那人又道:“真的,不光如此,还有一事呢,王有才在外面当差兄弟王有武听说前几日也死了,也是通体发黑,这两兄弟活着时候没少做坏事,这回可好。”

说着,那人急匆匆地朝着人群去了,本来是去看热闹去了。王屠户瞅了一眼,他不是爱凑热闹之人,摇摇头向客栈走去了。

三、母女二人遭苦难,屠户善心照料;老母临终提亲事,张氏未喜先忧

这边刚刚到了客栈,便见有一人正大咧咧地坐在前院喝酒,王屠户一见之下不由得连连皱眉头。

在这王家镇上能让王屠户皱眉头的人不多,因为他是屠夫,又生了一副凶恶之相,几乎没有人招惹,就算是一些地痞流氓见了他也都很是乖巧恭顺。

但是这人算是一人,此人不是旁人,而是他老母亲的娘家侄子张伍来。

张伍来别的本事没有,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先后娶了三个媳妇,都没有过上两年就跑了。

对自家亲爹亲娘也不孝顺,二老前两年生病时,张伍来娶的媳妇又跑了,二老一气之下竟然先后离世。

这下子张伍来变成了孤家寡人,但是在他看来,倒还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谁也不用管,更是逍遥自在。

更何况二老去世后还留下一处老宅,张伍来将老宅子卖了二百多两银子,拿去吃喝嫖赌,没有多久就败了个精光。

此后便不断跑到王屠户家找张老太太借钱,说是借钱,从来不还。

张老太太知道他不务正业,但终究是自己娘家唯一的亲人了,每次来便给些银子。

王屠户自然知道,但他孝顺,也不说什么。

张伍来自然也知道王屠户的秉性脾气,从来都不找他这个表弟借钱。让王屠户没有想到的是,今日一早张伍来怎么来到自己客栈来了。

若是借钱,也都会偷偷跑到家中找老母亲去,今日是怎么了?

王屠户皱了一下眉头,权当没有看见他,但张伍来见到他却是立刻一副笑脸,连忙起身道:“表弟,来来来,坐下来,我给你说件好事。”

王屠户冷哼一声:“我这是新买卖,你也知道这半年净亏钱了,没什么钱借给你了。”

他将话堵在前面,也想好了不管张伍来怎么说,借钱肯定是没有。

张伍来听他如此一说,嘿嘿笑了两声道:“表弟怎么说话呢?你表哥我什么时候借钱不还了?”

王屠户冷笑道:“你啥时候还过?”

张伍来厚着脸皮笑道:“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再说,你又不缺那几两银子不是。”

王屠户一瞪眼睛,正要开口,张伍来连忙打住,说道:“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生意不好是吧?我就是因为这来的。”

说着站起来身子朝着后院看了几眼,故弄玄虚地说道:“表弟,你这后院不干净啊,我可听说以前这里死过人的。”

王屠户眉头一皱,厌恶地看他一眼,张伍来又说道:“我最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高僧,明日给你带来看看,去去你这里邪祟,保准你这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只是请人家过来,终究还是要给些供奉,不多不多,五十两白银就够了,你也信佛,就当是做了善事,如何?”

王屠户冷哼一声,说道:“就知道你如此打算,张伍来,我今日也和你说明白,昔日你借的钱不用还了,今后任你巧舌如簧,也别想从我这里再借到半分钱。”

他如此一说,张伍来立刻跳起来脚,指着王屠户骂道:“好啊,你这个六亲不认的东西,只认银子不认亲人,怪不得你这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活该如此,一个屠夫学什么不好,还偏偏学人向善,你生意不好也是活该,你就等着,早晚你得求我。”

没等他骂完,王屠户抓住他的脖领子给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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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惹了个晦气,王屠户气呼呼转身回到店里,迎头就碰上了一人,还以为是伙计走路没看人,正要开口责骂,这边还没开口就听见一个娇柔的声音。

王屠户抬头一看,不由心中一震,正是昨日晚间来投宿的姑娘,他连忙道歉。

而让他心中一震的是这姑娘竟是昨晚梦见的那个女子,对望一眼之后不由面红耳赤,总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女子却是面露难色对他施礼,似乎有什么不便的事要说。王屠户见状连忙问她何事,一问之下这才知道缘由。

原来这母女二人是要去临安府中投亲,不曾想路上遇到贼人,将二人所带银两尽数抢去。母女二人虽然逃了一条生路,但是又惊又吓之下,老母亲生了病,此时非但无银两看病,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

女子说完之后已是泪水连连,而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央求王屠户道:“今日听闻公子多行善事,故而小女子才敢求公子能够怜我母女二人,如今我母亲病重,若是公子能施加援手,救我母亲一命,小女子此生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公子。”

王屠户听闻之后连忙将女子扶起来,带着上楼看了女子母亲,果然是病重不起,当下便吩咐伙计去请大夫。

谁知那女子说道:“公子也不需要请大夫,我家原本就是医家,只需公子派人将这些药材买来就行。”

王屠户闻言,连说“甚好”,吩咐了伙计按照女子所说将药材一一买来,又吩咐伙计好好伺候,切勿大意。

母女二人感恩戴德,王屠户却不敢受,只是悉心照顾二人。

如此过了两三日,女子母亲病状不见好转,反却日益严重。王屠户连番想请郎中过来,都被母女二人拒绝。

这两三日王屠户也知道了这女子姓胡,闺名二娘,老母亲也姓胡,先前夫家是开医堂的。

他将胡氏母女二人之事讲给了老母亲,母亲张氏心地善良,听闻之后来到客栈之中看望母女二人,令母女二人更是感激涕零。

这一日,张氏正在家中喂猪,突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然是胡氏母女二人,忙将二人让进屋里。

胡氏进屋之后先和女儿两人拜谢张氏,张氏见她面色红润,心下甚是安慰。

谁知还未开口,胡氏又跪了下来,说道:“恩人,我这老婆子是回光返照,时日不多,今日客死他乡倒没什么,只是小女孤苦无依。我今日上门求一事,想将小女嫁给你家公子,不知老夫人可愿意收留她。”

张氏闻听之下愕然一愣,这几日她早就知道胡二娘温婉贤淑,心下曾想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儿媳该多好。

但此时听到之后却又觉得有几分趁人之危的意思,连忙将所想告知胡氏。

胡氏反道:“王公子心地善良,又孝顺,如若老夫人不嫌弃小女愿意收留她,老身来生当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

张氏见她如此说,心中甚是欣慰。两人再又聊了会,将二人婚事便定了下来。

四、新婚夜、屠户酩酊大醉:“美梦成真”;醉梦中,小猪拦路托梦:“别进洞房”

三日后,一切准备妥当,王屠户家张灯结彩迎娶新娘,拜过天地之后,新娘送入洞房,新郎王屠户招待亲朋宾客,一时间忙的不亦乐乎。

王屠户心中高兴,也不知喝了多少,恍恍惚惚如梦如幻,一时竟然不知是不是做梦。

等到一轮酒敬完王屠户已酩酊大醉,正踉跄往后院新房走去,突然听得吭吭哧哧几声猪叫,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头小猪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猪圈里跑了出来,如今大半年过去也长得膘肥体壮,正拦在脚下用嘴咬着他的裤腿。

王屠户见状哈哈一乐,俯身拍拍猪脑袋道:“小黑子,今日我娶妻倒是忘了给你喂食了,真是抱歉,抱歉,你等我,这就去给你弄些菜去。”

说着就要转身,谁知这小黑猪叼住他裤腿不放,王屠户又是一乐:“怎么?你是替我高兴要喝酒吗?”

谁知这是这小黑猪抬头望了他一眼,又朝着后院望了一眼,突然口吐人言道:“别进洞房,你新娶的娘子不是人。”

“什么?你是不是偷喝酒了,胡说八道……”

王屠户哈哈大笑,刚笑一半,戛然而止,满脸惊恐地望着小黑猪,哆嗦了两下:“你……你……怎么能说话?”

随后心中一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摇了摇脑袋,再去看时,面前哪有什么小黑猪,左右寻看了两周也没有看到小黑猪的影子,耳边只有外院的喝酒吵杂之声。

王屠户扶额自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依着这墙柱子睡着了。

突然又想起来刚刚梦中之事,摇头笑了笑:“我就想着好像有件什么事情没有做呢,原来是忘了给它们喂食。”

说罢,去后厨找了两颗大白菜,随后向猪圈走去,等到了猪圈看见一白一黑两头猪正在圈里来回转悠,王屠户哈哈一笑,说道:“今日忙了些,险些忘了给你们喂食,实在抱歉,抱歉。”

说罢,将两颗大白菜弄碎了些放在食盆之中,就要转身离开,就在此时那头小黑猪冲他叫唤了两声,王屠户回头,见它望着自己,想到刚刚梦中一事,又笑道:“你果真要喝酒吗?”

那小黑猪又叫唤了两声,然后掉头钻进猪圈,在一堆乱草之中拱了半天,王屠户也不知道它在做什么,等了片刻间小黑猪回头时嘴里却叼着一块精光闪闪的东西。

王屠户一愣,俯身捡了起来,抹去上面的一些肮脏之物,仔细观看,竟然是一块绿莹莹的玉石,只是这绿莹莹的玉石状若鸡心,有半个拳头大小,翠绿之中还有一丝丝脉纹在其中。

他虽是生意人,却不认得这东西,更是不清楚这东西是从何而来,当下又有几分酒意,只是以为是一块石头罢了,料来只是砌猪圈的时候带来的,于是将石头拿在手中,笑着对小黑猪一抱拳道:“谢过小黑了,权当是猪兄给我的新婚贺礼,我收下了。”

说罢,转身朝着洞房走去。

王屠户一边走一边觉得好笑,走到外面时又将石头用水冲洗了一下,等会拿给娘子看,说来 也算是一件奇怪事。

到了洞房之后,和娘子胡二娘见了礼后便将刚刚之事说与娘子听,谁知胡二娘闻听之下,立刻问道:“相公,那玉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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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屠户将玉石拿出来放在桌上,胡二娘顿时双眼放光,王屠户见她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便同她向玉石上面看去。

此时烛光映照,玉石光可鉴人,王屠户这一看这下心中赫然一惊,玉石上面竟然映出两张脸,一张是自己的,另外一张竟然一张狐脸!

王屠户大惊,终究他胆大,仗着胆子忙抬头看娘子,却又是一张俏生生的佳人美貌,可是再望向玉石,那上面还是一张狐狸脸。

如此看了两遍心中哆嗦成了一个,结结巴巴地问道:“娘子,你……你……”

胡二娘此时自然也发现了异样,将玉石收在怀中,摇头叹息了一声:“相公,你是个好人,只是可惜我骗了你。”

说着起身,身后竟然出现九只白色狐尾,王屠户再是胆大,此时见状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她道:“你……你是……”

胡二娘默然点点头,缓缓道:“那晚我去王有才家中所盗之物便是这东西,只是没有想到王有才家中养的有厉害人物,将我打伤,我逃走时被他们紧追不舍,其中有个老道会法术,眼见就要被追上,此时刚好路过此处,我无奈躲进你家猪圈之中,靠着猪圈中的味道掩盖才算躲过一劫。”

胡二娘说着将王屠户扶起来,又接着说道:“但是后来回到客栈之中发现这一块‘千年玉魄’不见了,我那时受伤,不便寻找,后来想起来或是丢在你家猪圈里,那一日和我母亲来到你家找了一遍,竟然也没有寻找到。此刻想来,或许是这块‘千年玉魄’被你家猪当做食物吃了下去,而后又排了出来。”

王屠户此时心中哆嗦,大概听了个明白,只是他并不关心这些,什么‘千年玉魄’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是盯着胡二娘,心中满是惊恐。

五、真相大白,屠户佳人两别离;心存善念,方可天地永长存

正这时候,房门一开进来一人,正是胡老太太,进来之后只是朝着房中望了一眼,便对胡二娘道:“既然东西已经拿到,就杀了他,我们赶紧走吧。”

胡二娘看了一眼王屠户,又看了一眼胡老太太,说道:“娘,他是好人。”

胡老太太冷哼一声:“哪里有什么好人,若不是看你长得美,怎会帮你?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好人,这‘千年玉魄’本来就是我族中的宝物,王有武伙同贼道将这宝物盗走,又送回乡下来隐匿,害的你我二人为了寻找它险些丧了性命,今日已经寻到,赶快杀了他免得留下后患。”

胡二娘犹豫不决,胡老太太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凭空变出一把尖刀,慢慢走了过去:“你不杀他,就让为娘来,你这丫头早晚会吃心软的亏。”

说着举刀刺,就在此时门口撞进一人,这人歪歪斜斜高声叫着:“表弟,听说你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娘子,让表哥看看到底如何好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屠户的表哥张伍来,此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醉眼迷离的撞进来朝着胡二娘就抓了过去,一边嬉笑道:“果然是个美貌的佳人,怎么会看上一个杀猪的屠夫,莫不如跟了我……”

他话还未说完,胡老太太冷哼一声,回手一刀就刺进张伍来胸口,随后对胡二娘冷笑道:“我与你说过,世间人心险恶,你此刻看到了,都是这般该死之人。”

说罢回头便持刀向王屠户当胸刺了过去,王屠户此时吓得呆了,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瞅着尖刀刺了过来却丝毫动弹不了,刹那间突然想到刚刚梦中之事,心道:“我命休矣!果然应该听小黑所说,莫进洞房。”

但是就在下一刻只是觉得胸口微微一痛,低头看时,只见胡老太太手中尖刀刺在自己胸口,但却没有流下血来,而就在此时胸口处反却冒出一道金光,这金光从王屠户胸口射出,瞬间将胡老太太笼罩在其中,下一刻只见胡老太太在金光之中如何也动弹不了。

胡二娘见状大惊,忙要上前,胡老太太却叫道:“别过来!”

正在此时,门外又走进一人,胡二娘和胡老太太见到此人后都同时大惊,王屠户此时也缓过神来,望见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送自己铜镜的老道士,而此时从他胸口发出的金光正是那日老道送给他的铜镜所发。

老道缓步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张伍来,摇头叹息一声,而后才看向三人,冲王屠户招了招手,王屠户此时已然明白眼前这老道是个高人,挪开步子走到老道跟前。

老道冲他胸前伸手一招,铜镜瞬间升到半空,金光依旧罩着胡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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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先是冲着王屠户说道:“你莫怕,贫道是终南山修真的道士,有贫道在,她母女二人伤不了你。”

然后对胡二娘母女二人道:“‘千年玉魄’是你族中宝物没错,虽被王有武盗走,但是你母女二人前几日在临安城中已将他杀害,那王有武为非作歹,也算是罪有应得。而后你二人为找寻‘千年玉魄’又夜入王有才府中,你取走这‘千年玉魄’固然没错,但着实不该伤了王有才性命,他虽为富不仁,但罪不至死。还有这张伍来,他不过一地痞无赖,无论如何,终不应该丧命你等手中。老道我从临安府一路追你们母女二人,本想你二人能够知错而改,未曾想到今晚你母女二人连王屠户也想一并灭口,此一事更不应该。”

王屠户听到此处已然大概明了,只是此时心中尚有许多疑惑,老道指了一下胡二娘却又转头对他道:“那一晚她藏在你家猪圈之中无意将‘千年玉魄’遗落,却被你家那头小黑猪当做食物吞了,这‘千年玉魄’乃是宝物,可开化智慧,只是不可消化。那头小黑猪早已经通的人性,那晚她躲进猪圈便记住她身上味道,今晚向你发出声音警示便是又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可惜你不知。那日我寻到此处,见你院落之中有异样,所以才将这面‘铜镜’交给你贴身携带,防的就是今日之事。”

王屠户终于恍然大悟,老道又冲胡二娘道:“你母女二人若是拿了‘千年玉魄’好生离去什么事端也不会生出,偏偏又生了杀意要灭口救命恩人,真是作孽,今日我收拿你二人,可还有什么不服?”

胡二娘闻听之下,噗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道:“仙长饶命,我母女二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怜我老母亲已被王有武所伤,她已年迈,如今又重伤,过往所有错事,皆有我一人承担,但请仙长放过我母亲。”

说罢,又是连连磕头。王屠户在一旁看的心疼,此时也都知道事情前后缘由,念起这连日来的情分,也跪了下来,对老道求道:“求道长放过她母女二人吧,她二人也是凄苦,所伤之人也都非好人,恳请仙长对她母女二人网开一面,让她们改过自新。”

老道摇摇头,指着被金光笼罩的胡老太太问王屠户道:“你救她二人性命在前,而她要杀你,此时你反而又为她求情,这是为何?”

王屠户被此一问,顿时一愣,随后回道:“道长,昔日我为屠夫杀猪之时,其子小黑跪地求饶,那时我便觉得天地万物,不管人兽,既懂孝者,心根必善。若心中有善,当长存天地。”

老道大笑,然后望着胡老太太说道:“此时,你可懂了?亏你修炼千年,终还不如一个凡夫子,世间虽然荒唐,人性也多险恶,但若要向道,首先要心存其善。”

胡二娘和胡老太太怔怔半晌,同时向老道叩首,又向王屠户叩首。

老道此时笑道:“你母女二人终究是犯下过错,我今日将你二人拿下,等你二人何时去掉心中暴戾,再出世为所犯下的罪孽赎过。”

说罢,一指上方铜镜,铜镜金光四射,将胡二娘也笼罩其中,老道再念了一句口诀,母女二人瞬间投入铜镜之中消失不见。这铜镜也落将下来,老道伸手抓在掌中。

王屠户见状不由惊叫一声“娘子!”

老道却哈哈一笑,将铜镜交在他手中,对他说道:“你且放心,她母女二人已被我镇压在别处,你今后不会再被她母女二人迫害。”

王屠户脸红道:“道长,我不是……我是说……”

老道又是哈哈一笑,拍拍他肩头道:“将铜镜收好了,它能护佑你一生。至于那只小狐狸,天道循环,若是有缘,自会再见,莫争早晚。”

说罢飘身转了出去,王屠户连忙跟了出去,却见这老道出了屋子却来到猪圈看了一眼,摇头笑笑,两头猪此时却正自酣睡,听得人声,只是翻了个白眼,又合眼睡去。

诸葛说:王屠户三辈杀猪,到了王屠户时杀猪见到“母猪流泪,小猪跪拜”,突然间有所顿悟,便是后文王屠户所讲那几句话“天地万物,不管人兽,既懂孝者,心根必善。若心中有善,当长存天地。”

王屠户只是个普通平凡人,是芸芸众生之中一人,顿悟之后,从善积德,虽有坎坷,但一直向善而行,故而遇到一些凶险也终有福报。

而像王有才、王有武以及张伍来这样的人不行善,只作恶,最后结果也不会好。

文中反复提过两只猪,曾将小黑猪托梦给王屠户,这个看各位如何理解。王屠户在文中有过两次梦境,但都是因为心中想了才导致梦境,既是有思才有梦,也算是一个寓意。

老道是个高人,但对胡二娘母女二人也是借用王屠户所说来进行度化。

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世人皆知,但古来有几人能知道所谓“屠刀”是什么?诸葛觉得,所谓“屠刀”,乃是人心中的“欲念”,念化为刀,方会伤人伤己,放下“屠刀”,便是放下心中“欲念”,此“欲念、凶念”祛除,心中方可生出“善念”,心存善念者,才可天地长存。

诸位觉得呢?

(本文由诸葛孔明没有灯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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