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数商兴农”——四谈以电商升级促农业数字化

今年1月，国家商务部下发了《关于加快数字商务建设 服务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专门部署了数字商务建设工作。数字商务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通知》特别把“数商兴农”列为数字商务建设的五大任务之一。那么，什么是数字商务，它与电子商务是何关系？何为“数商兴农”，它与农村电商升级是何关系？

一

数字商务其实算不上一个特别新的提法，它在国内外的理论和实践中，起码已经存在了一、二十年。

举例来说，在国内，北京市商务部门12年前在部署2009年工作时，就曾明确提出“围绕建设‘人文北京、科技北京、绿色北京’的目标，全力服务企业，着力发展‘特色商务、数字商务、生态商务’”。北京市商务局把“数字商务”视为“科技北京”在商务领域的重要体现，作为“改造和提升传统商务的重要手段”，和“全市商务科技发展上水平的重要支撑”。要求“今后，要在电子政务、运行监测、政府储备、安全监督、行政执法、电子口岸等方面继续扩大信息技术的应用，提高政府商务部门管理效率和服务能力；继续促进电子商务、电子结算方式的发展，推动商务企业提高经营效率，提升标准化、组织化水平。” [i]

在国外，数字商务提出得更早。我们以“数字商务（Digital Business）”为关键词在网上检索，可以找到许多关于数字商务的专著、论文、报告等文献。并且，在商务实践中，它在业内也早已颇有市场，比如，业内影响很大的汉诺威工业展，多年前就已用“数字商务”为主题，设立专门展区办展，等等。

然而，在中国，数字商务被列入全国商务工作的重要日程，的确是近年的事。随着数字中国战略的提出和推进，大力发展数字经济，在各地、各部门工作部署中的位置日益提升。如同农业农村部门加强研究和部署数字农业农村工作一样，商务部门也不断强化了数字商务工作。

2017年，商务部提出五大板块工作，要求深刻研究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特点和规律，加强调研，以形成发展数字商务的新思路，使数字商务成为商务改革发展的新动能。

2018年，全国电子商务工作会议提出八个方面的工作，其中第二项就是发展数字商务，推动商务活动全链条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这两年，商务部还与京东、阿里等电商平台企业签署了关于促进数字商务发展的合作协议。

2019年，国家在推进自由贸易综合试验区建设时，把数字商务建设列为新的重要内容。商务部专门出台了《数字商务企业发展指引（试行）》，开始启动数字商务企业的遴选工作。到2020年，商务部已先后两批公示了共108家企业为数字商务企业。同时，商务部不断完善数字商务政策体系，联合多部门共同发力，从促进大数据应用、数字化转型共性解决方案研发、互联网平台赋能、新模式推广应用、政策激励与优惠扶持等多方面，推动数字商务的发展。

二

那么，到底什么是数字商务，它有什么主要特征，或者说，我们应从哪些方面来理解数字商务？

简而言之，根据国内外相关研究，我们不妨用下面五个关键词，来把握数字商务的主要特征：一是“数据（data）”，二是“互联（interconnection）”，三是“集成（integration）”，四是“转型（transition）”，五是“创新（innovation）”。把这五个关键词结合起来，我们可以得到如下概念：数字商务指的是以数字技术特别是大数据应用为驱动，以网络互联特别是以互联网、物联网为支撑，以产业集成特别是产商融合为主线，以商务转型即传统商务的数字化为本质，以高质量高效益为目标的创新实现的商务变革。

结合数字经济“三化（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稍加展开，那么，很显然，“数据”是数字化的基础，“互联”是网络化的保证，“集成”是智能化的前提，“转型”是“三化”的关键，而“创新”是“三化”得以实现的根本。

数字商务与电子商务是何种关系？能否将二者之间划等号，或把数字商务当为电子商务的另一种说法？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理解二者之间的关系：

1、数字商务比电子商务范围更宽广。

商务部《通知》开头的一段话，就将电子商务理解为数字商务的组成部分，而且是“作为数字商务最前沿、最活跃、最重要组成部分”。如同前面提到北京市商务局对数字商务包含电子商务的理解一样，数字商务除了电商外，还包括“在电子政务、运行监测、政府储备、安全监督、行政执法、电子口岸等方面”与商务相关的更广泛的内容。

2、数字商务比电子商务模式更新颖。

电子商务是数字商务的先导；数字商务是电子商务的拓展，连同商务其他方面的数字应用一起，带来更新颖的商务模式。国外有专家曾指出：“数字商务是由数字世界与实体世界的边界模糊化而创生的新的商务设计。它有望引领人、商务与物之间实现前所未有的融合，以突破现有的各种商务模式甚至包括产生于互联网和电子商务时代的那些商务模式。” [ii]

3、数字商务更强调新技术、特别是大数据赋能。

上述更新颖的商务模式是由更新颖的技术，如5G、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及其应用，其中特别是由大数据的应用催生而来的。数据驱动的更前沿的数字技术，被广泛应用于实体经济中商务活动的各环节、各方面，可进一步突破先前电子商务的边界，包括打破数字世界与实体世界的边界，使数字技术深度融入实体经济发展之中。

4、数字商务更强调数字技术跨领域集成、跨产业融合的商务应用。

相比电子商务，数字商务不仅包括基于互联网开展商务活动，而且进一步将数字化、网络化的技术应用延展和深入到商务活动所联系的生产与消费两端；不仅包括开展电子商务活动的直接关联主体，而且延展和深入到支撑他们开展这种活动或与之相关的所有主体。如果没有这种跨界打通产销、连接从消费到生产、关联服务与管理的应用，商务智能化便无从实现。

5、数字商务为商务变革提供新动能。

通过大力发展数字商务，不断将更前沿的数字技术更广泛、更深入地应用于各种商务活动，一方面必将进一步激发电子商务应用的活力和功效，不断推动电商的创新和升级；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范围更广、模式更新的数字商务应用，必将为自电子商务应用以来的商务流程再造，不断带来新的可能性和效率，从而为商务变革注入新的发展动能。

三

“数商兴农”，是商务部围绕数字商务建设部署开展的“五大行动”之一。这“五大行动”依次为：一是消费数字化升级行动；二是“数商兴农”行动；三是“丝路电商”行动；四是数字化转型赋能行动；五是数字商务服务创新行动。

那么，什么是“数商兴农”？“数商兴农”与农村电商升级是什么关系？

首先，“数商兴农”是一个以商促农的概念。它强调以“数商”为手段，以“兴农”为目的。我们知道，商务活动，尤其是其中最为典型的商品流通，是经济得以运转的中介和社会再生产的必要条件。它一头联着生产，一头联着消费。“数商兴农”是根据“商”与“农”互联互促的经济规律，着眼于通过商务流通环节的改善升级，来支持和促进农业农村的生产发展和乡村产业振兴。

其次，“数商兴农”是一个以商务的数字化升级促农振兴的概念。它这里所强调的商务升级的内涵，不是别的，而是商务的数字化及以此形成的数字化的商务。由此，“数商兴农”实际包含了两个层面的升级：一是商务本身的升级，即从传统商务升级到数字商务；二是以商务升级促农业农村领域的升级和振兴。

再次，“数商兴农”是一个创新驱动转型升级的概念。上面所说两个层面的升级，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需要从事涉农商务活动的各类参与者积极应用数字技术，创新涉农商务活动的内容和形式，变革涉农商务活动组织和资源配置方式，优化涉农商务活动的监管与服务，提高涉农商务活动的运营效率，即以创新去实现“数商兴农”两个层面升级的要求。

最后，回到农村电商发展的实践，“数商兴农”又是一个农村电商升级的概念。结合前面讨论的数字商务与电子商务的关系，商务的数字化升级离不开电商发挥引领创新的作用，因此，农村电商升级，必然包含在“数商兴农”之中，是“数商兴农”的题中应有之义和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们重点关注的以电商升级促进农业数字化，便包含其中。

理解数字商务和“数商兴农”，不是做文字游戏，而是为了在实践中能摆正农村电商与“数商兴农”工作的关系，把农村电商升级纳入“数商兴农”，更好地以农村电商升级促进“数商兴农”高质量发展。

农村电商经过多年发展，尤其是经过“十三五”时期的快速发展、全面覆盖，已经为下一步开展“数商兴农”行动，初步打下数字化、网络化、规模化、体系化的基础。同时，农村电商也遇到一些深层次的挑战。吸取农村电商多年发展的经验，通过升级解决农村电商前期发展中的问题，是下一步开展“数商兴农”的需要。而鉴于农村电商已有的基础和先导作用，面对从脱贫攻坚向乡村振兴衔接过渡的新形势、新任务，面对数字农业、数字农村和数字商务的新机遇，以农村电商升级为重要抓手，引领和促进“数商兴农”高质量发展，理应成为必要的策略选择。

[i] 见《坚定信心保增长，迎难而上促消费，为提升城乡居民生活品质做贡献北京市商务局局长卢彦在2009年北京市商务工作会议上的报告》，2009年2月2日。

[ii] Jorge Lopez, Digital Business Is Everyone’s Business, Forbes, May 7, 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