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普查不在家怎么办(人口普查不在家怎么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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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上海长宁区的一些小学对学生进行心理测评,有家长发现其中有数十道题目涉及“自杀”,引发了舆论关注。长宁区教育局迅速发文致歉,称该调查问卷工作已停止。

差不多同时,另一条新闻也引发了讨论:教育部在答复全国政协委员《关于进一步落实青少年抑郁症防治措施的提案》时表示,“要将抑郁症筛查纳入学生健康体检内容,建立学生心理健康档案,评估学生心理健康状况,对测评结果异常的学生给予重点关注。”

不过,教育部答复中提到的“抑郁症筛查”实际上限定“在高中及高等院校开展”。这一提法最早见诸2020年9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办公厅印发的《探索抑郁症防治特色服务工作方案》。该方案仅要求,“各个高中及高等院校将抑郁症筛查纳入学生健康体检内容。”

随着青少年心理健康日益受到关注,从引发家长不安的小学生心理测验,到教育系统准备在高中、高校开展的抑郁症筛查,有很多问题仍等待厘清——为什么出现问题的“自杀问卷”不适合在学生群体中开展普测?抑郁症可以通过筛查发现吗?教育系统是否真有必要在学校开展心理健康问题的筛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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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家长质疑的问卷。

为什么长宁区小学的心理测试会引发不安?

问卷设计不专业、不符合伦理

据上海长宁区家长反映,引发家长愤怒和担心的心理测验问卷由多个国外的心理测试组合而成。回答问卷的是上海长宁区的部分中小学生,共120余道题,其中将近40题与自杀相关,比如问:“为了自杀,你的准备行动完成得怎么样?”

这部分的问卷内容引用了《贝克自杀意念量表》。家长担心,这些涉及自杀的内容会诱导孩子对自杀产生兴趣。

“一直很担心中小学生心理测评,最终还是出现问题。”关注此事的一位心理学专家说,“贝克自杀意念量表适用人群是抑郁症患者而非普通人群,该测验是为调查抑郁症患者的自杀意向,用于广大中小学生的普查必然带来问题。”

“贝克自杀量表一般适用于一对一的心理访谈情景,用以量度已经呈现出自杀倾向者的自杀风险程度。”中国心理学会心理测量专委会、中国心理卫生协会青少年心理健康专委会和中国社会心理学会心理健康专委会的多位专家解释,一般而言,各种用于临床诊断的心理测量量表都不适合用于大范围心理健康普查和筛查之用。

科学专业的心理测量量表有着严格的适用范围。“若不顾及量表的适用范围,而无限扩大其使用范围,如用于心理健康筛查的目的,就极有可能造成量表的误用,甚至产生适得其反的作用。”专家称。

不过,此次事件暴露的问题不只是测量工具选择不恰当这么简单。问卷背后被忽视的真正问题是——心理测量本身是需要符合专业、伦理的,而心理测验伦理的第一要务就是,任何测验的使用都不得对受测者造成伤害。

“实施心理测评一定既要符合心理测评的专业标准,又要遵守心理测评的伦理要求。”中国心理学会心理测量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张建新告诉南都记者,这一次上海发生的问卷事件,将心理测评中的相关问题暴露出来,让更多关心青少年心理健康的人们认识到,心理测评是一件专业性的工作。

舆论爆发,长宁区教育局迅速发文致歉,称该调查问卷工作已停止,事件主责在于区未成年人心理健康辅导中心和该局相关科室,对问卷内容审核把关不严。后续追责和学生心理疏导、排解的工作也会进一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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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心理咨询师给即将参加中考的四川广汉一所中学的学生传授心理减压技巧。 学生在参与各类游戏的过程中,释放压力,感受温暖。 新华社资料图

在学校开展心理健康普查,真的有必要吗?

“确有必要性,但需要慎之又慎”

2020年9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办公厅印发的《探索抑郁症防治特色服务工作方案》提出要求,“各个高中及高等院校将抑郁症筛查纳入学生健康体检内容。”

在学校开展心理测评普查的本意就像给学生们做体检,在问题出现苗头,还未严重到不可逆转之前,就检测出来,从而给学生自己、家长和老师提出预警。

“尽早筛查非常重要,我们在门诊中也深有体会。”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早期干预科主任曹莉萍说,很多患者在出现厌学、社交功能下降等情况时才来就医,有的甚至休学半年、一年才寻求医学帮助,此时,他们的抑郁症已经进展到比较严重的情况了。“如果疾病筛查能够关口前移、及早干预,患者的治疗效果会更好。”

中国心理学会心理测量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张建新认为,心理健康普查虽有必要,但心理测评的设计、实施和监管等诸多方面都一定要慎而又慎,一定要在专业机构和专家的指导、参与下进行。

其实,心理健康的评估并不仅仅是填写问卷那么简单。

张建新将心理健康调查与公众熟悉的人口普查做了比较:人口普查指标获取的人口数据都是客观存在的描述,比如家庭人口数量、每位成员的实际年龄等等。只要被调查者真诚合作,这些数据就是准确、真实的。虽然心理调查结果通常也以数据方式呈现,但是这些心理健康指标高低、强弱和大小的量度数值都是主观反应的描述,这些数据会因受测者和其所处环境等多重因素的影响,而偏离受测者的真实心理状态。

例如,在回答心理健康测评的相关条目时,那些有心理困惑的孩子较其他孩子可能会更为敏感,因而他们就会尝试隐藏自己的问题;而那些不一定有问题的孩子,则可能会因为猎奇心或其他理由,反而尝试让自己表现出很多问题。因此,由于孩子们的敏感性和好奇心等因素的影响,心理健康测评数据就很有可能显示出这样的结果:健康的孩子出现了问题,而问题孩子则似乎状况良好。

实际情况中,心理测量的主持者需要反复检测和平衡各种考虑(比如文化敏感和忌讳、表达的语态等)之后,才能确定出一套测评问题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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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2019~2020)》蓝皮书。

我国青少年的抑郁现状如何?

需要关注乡村儿童心理状况

有十多年心理咨询经验的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叶月幽目前专注从事儿童心理咨询。她认为,首先要区分抑郁情绪和抑郁症。抑郁情绪是暂时性的,年龄很小的孩子也会有,而抑郁症则需要去医院诊断。

一个经常被媒体报道引用的数字是《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2019~2020)》蓝皮书中给出的——2020年,我国青少年抑郁检出率达到24.6%,重度抑郁为7.4%,轻度抑郁为17.2%。这里说的“抑郁”指的是抑郁情绪。

不过,研究者在报告中指出:“在社会快速发展的大环境下和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双重夹击下,青少年的抑郁检出率并未明显上升。”2020年青少年轻度抑郁检出率较2009年高出了0.4%,重度抑郁水平则与2009年相当。

而在青少年这个群体中,存在着一个明显的趋势——抑郁检出率随着年级的升高而升高,这个趋势在十多年前也是如此。

具体来说,小学阶段的抑郁检出率为一成左右,其中重度抑郁的检出率为1.9%~3.3%。小学阶段(研究涵盖了4-6年级)的抑郁检出率并没有显著差异。

到了初中阶段,孩子的抑郁水平上了一个台阶,初中阶段的抑郁检出率约为三成,重度抑郁的检出率为7.6%~8.6%。高中阶段又上一个台阶,抑郁检出率接近四成,其中重度抑郁的检出率为10.9%~12.6%。

这项研究由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助理研究员侯金芹和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教授陈祉妍共同完成。超过1.5万名中小学生参与,大部分来自河南、河北和广东三省。

一些地方开始在校园摸索开展学生“情绪体检”试点。

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早期干预科和儿少科主任曹莉萍向媒体介绍,该院承接了这项试点,在广州市部分小学和中学对近700人进行量表筛查,再对其中123名初中生进行面诊访谈评估。某初中的数据显示,量表筛查阳性比率达60%,而经访谈评估后抑郁阳性率为25.2%,与蓝皮书报告的水平相近。

另一个值得高度关注的是农村儿童的心理健康状况。就在11月23日,香江社会救助基金会与中科院心理所发布了《乡村儿童心理健康调查报告》。虽然该报告使用了与蓝皮书不同的量表,但调查发现乡村儿童(1-6年级)的总体抑郁检出率为25.2%,其中小学男生25%有抑郁倾向,女生25.3%有抑郁倾向。有抑郁倾向的农村儿童中,大约1/4处于中度及以上焦虑,即“过度焦虑”。

农村儿童25.2%的抑郁检出率高于蓝皮书中的小学生抑郁水平数据,意味着农村孩子的心理健康状况或许更需要引起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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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兰州欣雨星儿童心理发展中心,特教老师丁强给孩子上游戏课 。 新华社发

“抑郁症普查”有可能吗?

现阶段进行大规模的抑郁症普查是不现实的

中国心理学会心理测量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张建新强调,实施个别心理测评或者大规模心理健康普查的目的,只能是用于了解和筛查受测者们的心理问题,而不能用于诊断受测者的心理障碍。

心理问题(比如抑郁情绪)和心理障碍(如抑郁症)是两个概念。

心理问题的存在会使人们感到困惑和不适,也会消极影响他们与周边人们之间的关系等,但基本上不会造成他们个体认知(比如记忆)和社会功能(比如学习、工作)损害。心理问题的存在时间可能较为短暂,受生活环境改变等因素影响会减弱或消失。

心理障碍的患者通常表现出病症,他们的认知功能和社会功能一般都会受到程度不等的干扰和损伤。心理障碍的有无和严重程度的主要判断是由受过精神科专业训练的医生做出的。

张建新解释,心理障碍的判断过程是精神科专家依据精神病诊断手册标准对患者进行循证诊断的过程,而心理问题的测评则是受测者根据测评条目内容对自我进行认识和判断的过程,因此,诊断和测评两者的对象、标准、和过程存在着极大差异。

“抑郁症属于心理障碍,需要精神科医生进行个别的循证诊断,心理测评不能用于抑郁症等精神障碍的普查。因此,现阶段进行大规模的抑郁症普查是不科学的。”张建新表示,既然不宜且不能用于抑郁症的普查,那么心理测评手段用于在中小学生群体中进行心理健康状况的调查摸底,就是一种方便快捷的方法。

按照理想的情况,测评分数揭示出一些中小学生出现阶段性情绪低落问题,会令相关教育部门、学校和家长提高问题的敏感度,加强彼此之间的沟通,共同分析问题的原因,并寻求专业人员的帮助,以便支持问题学生尽快摆脱低落的情绪,以一种积极健康向上的心态投入到学校学习和家庭生活中。

不过,叶月幽认为,实际情况中这类仅通过问卷进行的大规模心理健康筛查的精确度并不高,“如果所有的中小学生全部纳进来,数量是相当庞大的。而且,专业的心理测量量表,有着严格的适用范围和实测要求,不可能一张表,所有的孩子都能用。”

“如果孩子通过筛查发现存在心理问题倾向,学校和家长应该及时沟通,判断孩子是否需要专业协助。”叶月幽告诉南都记者,学校和家长不应该是对立的。她观察到,现实中会出现一种情况:如果学校老师评估孩子存在一些状况,建议去找专业咨询师或者去医院诊断,家长会质疑学校在甩锅,害怕担责,导致双方出现对立。

学校应该怎么做?

青少年抑郁症防治体系的建立,重点不在于进行普查

张建新认为,无论是进行心理测评普查,还是一帮一的心理咨询,甚至做精神科转介,其中每一个步骤都需要严格遵循测评和咨询及转介的伦理规范,要在学生、学校和家长、以及专业人员之间进行充分的沟通,要让学生的家长和监护人充分了解情况和签署处理的知情同意书。

“学校老师甚至专业人员切不可因为认为自己是在为孩子的利益做好事,就可以忽略上述的专业规范和伦理考量。”张建新说。

实际上,若要让心理测评发挥更为积极的作用,还需要建设一系列配套的社会支持系统。专家认为,学校做心理测评的目的是为学生建立心理档案,心理档案将成为纵向评估和指导学生个体积极健康发展的科学依据。

此外,学校要将心理测评与家庭访谈、班主任观察和专业心理咨询人员的深度谈话等支持手段结合起来,特别是对那些测评分数较高的学生进行一对一的帮助和支持。如果学校能够与校外的社会专业力量联合起来,就能够将心理测评的功能发挥到极致。

专家强调,实际上,青少年抑郁症防治体系的建立,重点不在于进行普查,而在于学校要设立专职岗位,为心理健康专业人员提供全方位的支持,让他们在学校日常教学活动中,了解每一位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特别是学校的班主任老师要经常与学生家长沟通交流,不仅要知道学生在校的情况,更要了解学生在家的情况。

叶月幽也表示,有时候,量表测出的准确度,可能还不如班主任或者科任老师对孩子的评估和印象。如果老师对一个班级足够熟悉,通常能够大致判断出哪一些孩子,可能存在什么样的问题。这时,结合学校心理老师作出的评估,再与家长联系、沟通,这样多方配合,其实比单纯做量表效果更好。

张建新告诉南都记者,抑郁症防治体系绝非仅建立在于让学生们每年进行一次或若干次心理健康普查之上,更重要的是要让学校、家长和全社会都来关心青少年的情绪问题,都来了解和认识青少年的抑郁问题,因而使他们在遇到问题学生时,自己不再情绪慌乱、手足无措,要学会如何安抚问题学生、并能够及时与专业人员建立联系、寻求专业的帮助。

家长应该怎么做?

“孩子是否会求助,往往取决于亲子关系”

父母是与孩子接触最多的成年人,但现实中,他们很有可能像陌生人一样,无法发现孩子的抑郁情绪。“孩子是否会求助,取决于这个孩子和成年人的关系如何。”叶月幽说。

曾有一个小学高年级的孩子到叶月幽咨询室来。在一次游戏治疗中,这个孩子拿起一个布娃娃,在娃娃身上打了个补丁,说:“这个娃娃受伤了,和我一样”。叶月幽谈到,这对父母来讲,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他们可以去和孩子聊聊,你是什么地方受伤了?什么样的伤?受伤是什么感觉?哪些事情会让你受伤?你希望我们做些什么帮助你?

然而,孩子的妈妈当时说道:“你受伤,你还受伤,你现在有吃有穿,啥都不缺,你还受伤?!”面对这样的回应,那个孩子只剩沉默了。

叶月幽告诉南都记者,孩子被父母带来,往往是因为孩子有行为问题,比如在学校跟同学总是发生冲突,有暴力倾向,或者学习成绩下降,注意力不集中等等。送来的孩子中,一部分只是单纯的行为不当,那么只需要协助矫正行为;而另一些孩子内心的抑郁或者焦虑已经隐藏了很久。

“有一个比较可悲的现象,现在的父母有一种倾向,就是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可以先不管,不矫正。而抑郁势必会影响到学习,严重的要休学,所以就更容易被带来咨询。但即便被送来,父母的主诉依旧偏重于如何让孩子更好地学习,不被情绪影响。”叶月幽说。

在未成年的心理治疗中,除了帮助孩子疏导,心理咨询师还需要帮父母调整养育方式。

然而父母很难改变。叶月幽的经验是,咨询师要和父母形成联盟,让父母也成为协助力量。因此要避免指责和批评父母,那样只会将父母推向对立面。要引导他们一起面对问题,看看能做些什么来帮助孩子。“一个中学生的父母一般四五十岁了,养孩子的模式已经持续了十多年,这时候让他调整,承认他之前十几年的方法是错的,过这道心里的坎对他们来讲很困难。”

因此,叶月幽建议,对父母而言,最重要的是跟孩子建立一个平等的关系,给予孩子精神层面的关爱,多倾听他的内心。不能只盯着分数,更要及时觉察到孩子的情绪变化,并帮助孩子减压。这样,在孩子需要帮助的时候,父母才能有所意识。

采写:南都记者吴斌 宋凌燕 发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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