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赶着话头说：“怎么说？”
瘦高个笑了笑，道：“老黄的情况，在律所不是秘密。你们还是第一个主动找上来的客户，平时他很少能接到案子的。”
原来，黄慎行出身D城的一个小村庄，考上了二本法学专业，艰难的考了四年才过了司法考试，然后进了高星律所实习。本来像老黄这种非专门政法院校出身，自身又没有什么人脉资源的人，是不可能被留下的。但是那时候正好赶上业务比较忙，各种文书处理不过来，老黄话少仔细，也任劳任怨，比另外招个文书强多了，就转正了。
但是他这个人不怎么擅长跟别人营销自己，也没有自己稳定的案源，所以平时接的案件都是一些律所分配的小案件，因此收入并不怎么高，目前一年的年薪扣完五险一金不到8万，这个收入在J城律师行业算是比较低的了。
“其实老黄这个人逻辑和辩论能力不算很强，严格说不太适合干这一行。”瘦高个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啊。”
“那他不是贪了客户的钱，才买的车吧。我听说有些打官司的故意输给对方，好拿好处费。”胖子装得挺紧张的样子。
“那倒不是。老黄这车确实是自己买的。老黄老婆是本地郊区的，女方在街道办上班，也没多少工资。有个女儿五岁了，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但是赶上好运气了，去年老丈人家拆迁，就这一个闺女，可不就发达了。拆迁款下来，老婆先给他买了一辆宝马， 看那车牌号了吗，就是他老婆选的。要说他老婆对老黄真的是没的说，是个好女人，可惜三个月前查出了乳腺癌晚期，八成治不好了。所以你们现在找他，他也没精力给你们办！”说完，瘦高个拿出自己的名片，“我姓徐，做这行已经快十年了，擅长婚姻家庭、合同、公司事务、刑事、版权等诉讼和非诉讼业务。您可以跟我详谈一下你的案件情况。”
胖子说：“我那就简单了，之前借给人200万，结果现在也找不到人，电话也联系不上，所以这不寻思找人想个办法嘛。那什么，资料啥的我也没带着，我回去整理下再发给你吧。”
“行！”徐律师说。
胖子灵机一动，又试探一句：“本来已经跟黄律师通过电话了，不说一声，就换人也不太好，要不我上去等等他，当面说一下吧。”
徐律师摆摆手：“您今天也不用等了，老黄这几天下午都去医院陪老婆，明天上午才来上班的。”
出了咖啡厅，我说：“接下来去医院吗？那个女人会是谁？”
胖子道：“去找找在哪个医院吧，估计不是省立，就是QL。那女人不知道，听徐律师说的，黄慎行应该是个老实人，总不至于是情人吧，哈哈。”
转悠了两圈，我们在两个医院停车场都没有找到黄慎行的车，没来医院？现在疫情防控，我们还进不去住院楼。这下难办了，找不到人，怎么跟踪啊！
“不在医院，有没有可能在家？先去小区蹲一下吧。”我说。胖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凯旋门小区是个老小区了，原来是电厂宿舍，绿化面积比现在的新小区大多了。没有专用停车位，车都靠路边楼前停着。黄慎行住在6号楼4单元，我们就把车停在了旁边的11号楼。两个楼并排着，正好在这边能看到6号楼前的人来人往。我瞄了一眼，这边停的车大多数是现代，丰田等，并没有太高档的，当然也没有黄慎行的宝马。
胖子拿了一包方便面，一根火腿肠，放倒了座椅，舒舒服服的躺着道：“你先盯一会儿，我吃点东西，快给我饿死了。”
我应了一声，不错眼的盯着过来的车。天渐渐黑了下来，我眼睛累得不行。这活儿真不容易，我都不敢眨眼，深怕一眨眼就漏过了。看了看胖子，都打起呼噜了,没好气的喊醒他：“换我一下，我去尿个尿。”
小区里有个小广场，那边有个公厕。很多老年人在跳广场舞，出了洗手间我就在那瞧。我寻思让胖子在那盯一会儿，我先活动活动，在车上窝的太难受了。
别说，这些老年人看起来真有活力，比年轻人不遑多让。这时候一个中年人打着电话走了过来，勉强遮住的秃脑门，西装。哎？这个怎么那么像黄慎行？
我俩打了个照面，还真是他！黄慎行看了我一眼，没在意，走到公厕西边的角落继续打电话。这是给谁打电话呢？这个电话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信息？我来不及通知胖子，只能自己先行动。好在他在的地方是一道文化墙，大概是为了把公园和居民楼隔开。我赶紧从另一头绕过去，这样我和黄慎行就隔了一道墙。
录音笔没带，我就打开了手机录音。文化墙上有古香古色的个窗口，我就把手机举到窗口处录音，正好被木质的窗棂遮住，真是天助我也！黄慎行就跟我隔了一道墙打电话，就听黄慎行说道：“妈 ，小芳还没走，说这些太早了。” “怎么能离婚呢，她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有病也是累出来的。”
我有点佩服黄慎行，这个男人虽然没啥本事，但是也算有情有意，是个汉子！结果我话说的太早了！
又听见黄慎行的声音道：“人我见了，挺漂亮的。这几天有时间就一起吃饭。” “但是我现在真不能离婚，离不了的！再说，拆迁款离婚我跟小芳一人一半，不离小芳一走，她的基本都是我的。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咦？这简直是大反转啊，黄慎行还有这花花肠子，这是已经找好下一家了？
此时黄慎行已经挂了电话，往广场外走，我赶紧追上去。我也终于看到了黄慎行的宝马车，里面有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软糯糯的说：“爸爸，我自己在车里可害怕了，明天还要把我送去姥姥家吗？我想妈妈了。”
黄慎行道：“不去了，明天爸爸送你去幼儿园，然后接你去看妈妈怎么样？”
黄慎行开车走了，我也赶紧回车里，心情有点兴奋，得赶紧告诉胖子。
到了车前，胖子说：“赶紧上来，总算逮住他了。刚带着闺女上楼！”
我切了一声，晃着手机道：“我比你早知道，而且你看我录到了什么？”
胖子抢过去点开来听，录的真不怎么样，广场舞的声音更大，但是好在还是能分辨出黄慎行的声音的。
胖子道：“感情指着老婆发财，结果老婆没死已经找好备胎了！老实人也真不老实啊！”
当天晚上，我俩就睡在了车里，准备第二天继续跟踪黄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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